日子像水一样流过去,一眨眼,两个月了。
李长生又坐在了湖边那块光滑的石头上。
姿势没变,鱼竿没变,桶也还是空的。
但这次他怀里多了个东西。
一个小襁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
脸上的红疹和脓疱早就消了,留下些浅浅的麻点,皮肤粉嫩嫩的。
眼睛又黑又亮,盯着水面上的荧光漂子,一眨不眨。
他那系统空间里的凡品草药包和破布条立了大功。
靠着那点东西和他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学来的、最底层的草药知识,他硬是把江无花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大手一挥,首接治好?
原因很简单,李长生不想再动用那身修为了,他只想安安静静当一个普通人。
至于她是死是活,看她自己造化。
李长生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江无花。
为什么姓江?
李长生觉得,在湖边捡到的她,姓湖觉得太别扭,江好听一点,于是就让她姓江了。
为什么叫无花?
纪念她那场来得不是时候的天花,以及李长生希望她以后别再给自己惹这种麻烦的心思。
简单,首接,好记。
主要是省事。
“无花啊无花,”李长生盯着鱼漂,嘴里叨咕,“你看这鱼,它又不来了。
它们是不是看不起你爹我?”
江无花发出“咿呀”一声,小嘴巴吐了个泡泡。
“你也觉得是吧?”
李长生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抱孩子的姿势。
胳膊有点酸。
养孩子比打架累多了。
这两个月,李长生差点没把自己这老腰累折。
其实主要是心累。
半夜哭,得要抱着晃。
饿了,得搞米汤喂。
拉了尿了,得换洗尿布。
过程嘛,很折磨。
主要是折磨李长生。
他好几次想把小东西扔出去,但每次看到那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到门口的脚步就又缩回来了。
主要是,扔了还得找地方,麻烦。
“败家玩意。
我攒的老底都被你败光了。”
李长生嘀咕一句,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江无花的脸蛋。
软乎乎的,手感还行。
江无花抓住他的手指,就往嘴里塞,没牙的牙龈啃得他痒痒的。
李长生抽回手,在她衣服上擦了擦口水。
“饿了?
忍着。
钓不到鱼,晚上回去喝米汤。”
他有点怀念以前一个人钓鱼的日子,清净。
现在多了个小东西,虽然不哭不闹的时候挺安静,但总感觉肩膀上多了个担子,沉甸甸的。
他想不通这个丫头哪来的,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这九天十地,能扛过他一巴掌的不超过一个,什么阴谋诡计,对他没用。
至于那个人是谁……当然是李长生自己啦。
浮漂动了一下。
李长生精神一振,屏住呼吸。
江无花也好像感觉到了,小脑袋往前凑了凑。
浮漂又不动了。
湖面恢复平静。
“耍我呢?”
李长生泄了气,往后一靠。
江无花也跟着“啊”了一声,像是在学他叹气。
李长生乐了。
“你个小东西,懂个屁。”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这两个月,她长了点肉,看起来顺眼多了。
就是这身上的麻点,估计是去不掉了。
“丑是丑了点,”李长生说,“以后估计也嫁不出去。
算了,跟着我看店吧。
给我当个算账丫头,也算没白养你。”
他像是在对江无花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给自己找点养孩子的理由。
天色渐渐暗下来。
风有点凉了。
李长生把江无花往怀里拢了拢,用自己宽大的旧衣服裹住她。
“冷了?
啧,真是娇气。”
他嘴上抱怨着,动作却没停,确保冷风吹不到她。
又枯坐了一会儿,鱼漂依旧死气沉沉。
李长生彻底没了耐心。
“走了走了,今天又空军。
回家。”
他收起鱼竿,拎起空桶,抱着江无花站起身。
回到长生铺子,屋里一股淡淡的米汤味和奶娃娃味。
李长生把江无花放进一个临时用旧椅子改成的“摇篮”里,自己生火加热早上剩的米汤。
看着跳动的火苗,他有点出神。
以前这时候,他要么还在湖边耗着,要么早就躺床上神游天外了。
现在得围着灶台转。
他把温好的米汤倒进一个小木碗里,吹凉了,坐到摇篮边。
“吃饭。”
他舀起一小勺,笨拙地递到江无花嘴边。
江无花张开嘴,咂巴着咽下去,嘴角漏出来一些。
李长生赶紧用袖子给她擦掉,眉头拧成个疙瘩。
“漏了漏了!
真是败家!”
也不知道是说米汤败家,还是说自己这件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衣服败家。
喂完饭,天色彻底黑透。
李长生抱着江无花,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空荡荡的街道。
城里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来,远处传来几声狗叫。
怀里的孩子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李长生轻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有点僵硬,但力度控制得很好。
“睡了?”
他低声问。
江无花往他怀里缩了缩,找到个舒服的位置,呼吸变得均匀起来。
李长生看着她睡着的样子,脸上的不耐烦慢慢淡了下去。
好像……也没那么麻烦。
至少,屋里多了点活气儿。
钓鱼回来,也有个东西等着他。
虽然是个只会吃和睡的小麻烦。
夜风吹过,有点凉。
李长生抱着孩子站起身,走回屋里,用脚后跟带上了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屋里,只剩下他和怀里这个小东西。
系统提示照例弹出来。
叮!
您平安活过一天,实力自动增长至当前境界巅峰。
请问是否突破?
“否。”
李长生看都没看,把睡熟的江无花小心放进摇篮,盖好旧布片。
他自己也打了个哈欠,倒在了床上。
“明天……还得去钓鱼。”
“还得带着你这个小拖油瓶。”
他闭上眼睛,很快睡着了。
夜里,江无花哼唧了一声。
李长生眼睛没睁,手却下意识地伸过去,轻轻拍了两下。
哼唧声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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