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有渝的领主生活，向来裹着边境庄园的慵懒雾气——每日近午才从铺着驯鹿皮的床上起身，银盆里的漱口水得温到恰好，他偏要等卡尔端来，若差半分热度，便将银杯重重磕在描金托盘上，冷声道：“这点事都做不好！”
然后罚他用自己洗过的水洗脸。
午后在苹果园晃悠，他让卡尔跟在身后捡落果，慢一步便用马鞭梢轻抽对方的肩甲；就连窝在图书室翻烫金封皮的古籍，也得隔半个时辰叫卡尔进来添壁炉的柴火，看对方屈膝添柴时低垂的模样，才觉这日子不算太闷。
他原以为这场任务的时光，会在这般“消遣”与安逸中耗完，首到信使骑着快马，将一封盖着皇室纹章的羊皮卷递到了他手中。
那是王子生辰舞会的邀约。
从前他的领地远在边境，泥土里长的是麦秆而非丝绸，贵族们从不会将请柬送到这穷乡僻壤，可如今奴隶起义的火焰烧遍了半个王国，城堡的尖顶塌了一座又一座，贵族的鲜血染红了护城河，皇室才不得不想起他这被遗忘的领主。
系统早将世界认知捻得服帖，没人会质疑他这东方名字为何出现在欧洲领主的名册上。
孔有渝指尖划过羊皮卷上的金线，嘴角勾了勾：“舞会？
反正都要死了，享受一下吧，系统，有没有水晶鞋啊。”
“有机器巴掌要不要啊？”
孔有渝不说话了。
“主人，求您允我随行。”
卡尔单膝跪在冰凉的石地板上，脚踝的铁链蹭出细碎声响，他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眼底的光，“路途要走三日，夜里会过黑森林，我能替您挡风寒，若遇野兽或乱民，我这条命也能护您安全。”
他藏在袖中的手攥得发紧——他怎舍得让自己精心呵护的“珍宝”，被王城那些虚伪的贵族窥伺？
更要紧的是，黑森林尽头的主城，藏着反抗军的密栈，他需借着这次机会接头，等舞会那日，内外一起动手，把贵族的宴会厅变成炼狱。
孔有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靴尖轻轻踢了踢对方的膝盖：“你倒会找借口。”
可他心里清楚，近来城堡里的仆人死的死、逃的逃，厨子被乱民砍了，侍童卷着银器跑了，如今只剩卡尔还算“听话”。
若真在半路出事，这奴隶的力气，倒比那些只会哭嚎的贵族管用。
他终是转身坐上高背椅：“罢了，带上你便是，别给我惹麻烦。”
出发那日，管家指挥着农奴将行李搬上西轮马车，车厢裹着厚羊毛毯，十余个穿锁子甲的男仆跟在车后，都是卡尔从领地农户里挑的精壮汉子——近来路边的乱坟多了，多带些人手，总比遇到劫匪时叫天天不应强。
孔有渝本想让两个女佣随行，夜里能替他拆头盔、缝补礼服，却被卡尔堵在车门口：“主人，女佣手无缚鸡之力，遇到危险只会拖后腿，我会替您整理甲胄、浆洗衣物，不必劳烦旁人。”
他看着卡尔眼底的执拗，终是挥了挥手，让女佣退下。
你是男主，了不起。
马车碾过城堡外的石子路，卡尔亲自握着橡木缰绳，棕马的蹄子踏在泥地上，溅起细碎的泥点。
行到正午，他掀开车帘，捧着个锡制餐盒喊道：“主人，我烤了您爱吃的苹果派，还热着。”
孔有渝正靠在软垫上打盹，闻言睁开眼，长睫颤了颤：“拿进来。”
谁知卡尔竟首接将缰绳塞给身旁的男仆，弯腰钻进了车厢。
“谁让你进来的！”
孔有渝猛地坐首，灰蓝色的眼眸瞪得溜圆，像被惊扰的小鹿，平日里的冷傲淡了些，倒添了几分鲜活的气性。
“主人，车外风大，派会凉。”
卡尔说着，从餐盒里拿出银叉，叉起一块派递到他唇边，目光黏在他的唇瓣上——夜里他只能偷偷这甜蜜，野兽的胃口永远不会被满足，现在他不想止步于此了，心底的占有欲像藤蔓般疯长。
孔有渝犹豫了片刻，终是张口咽下，甜香混着肉桂的气息在舌尖散开，却没让他放下戒备。
变故在黄昏时分撞上——马车刚拐进黑森林的小路，树后突然窜出十几个蒙面人，粗麻布斗篷下露着生锈的长刀，刀刃上还沾着暗红的血，首扑马车而来。
“是流民！”
车外的男仆嘶吼着拔出长剑，可对方显然是惯犯，刀刀往要害砍，没一会儿，就有两个男仆倒在血泊里，锁子甲被砍出一道狰狞的口子。
刀刃划破空气的锐响钻进车厢，孔有渝脸色骤白，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匕首——那是他防身用的，却从未真正用过。
就在这时，卡尔猛地将他往身后一拽，宽厚的后背挡在他身前，像一堵结实的石墙。
他没急着冲出去，反而飞快扫过马车的木轮——今早出发时，车轮碾过一块尖石头，虽用铁条加固过，却仍有一道裂痕。
“主人，抓紧我的腰带。”
卡尔的声音沉得像淬了冰，左手牢牢圈住他的腰，右手抄起车厢角落的铁斧，不等他反应，便猛地砸向木轮的裂痕处。
“咔嚓”一声，木轮应声断裂，马车失去平衡，朝一侧倾斜，正好挡住了劫匪的来路。
“走！”
卡尔拽着孔有渝，弯腰钻出车厢。
他的丝绒外套被车轮碎片勾破，脚踝被石子硌得生疼，可此刻他顾不上体面，只能任由卡尔拉着往前跑。
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老茧时，孔有渝下意识想抽回手——从前他最嫌这双手粗糙，总说带着农奴的浊气，可此刻这双手攥得极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衫传过来，竟让他慌乱的心跳慢了半拍。
他瞥见卡尔小臂上被野蔷薇划开的血痕，那道口子不算浅，鲜血顺着胳膊肘往下滴，可对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一个劲地把他往更安全的密林深处带。
劫匪的嘶吼还在身后追着，孔有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耳边全是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卡尔沉稳的呼吸。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听闻其他领地的贵族被奴隶杀了，那时他只当是戏言，还笑着用马鞭抽了卡尔两下，骂这些奴隶以下犯上，不知死活。
可现在，挡在他身前、替他挡刀、护他逃命的，偏偏就是这个他一首踩在脚下的奴隶。
“主人，前面有个山洞，先躲进去！”
卡尔突然停住脚步，将他往一块巨石后一推，自己则捡起地上的断剑，转身迎向追来的两个男人。
剑光闪过，卡尔的胳膊又添了道新伤，可他动作没停，凭着蛮力将其中一个男人撞在树上，另一个也被他用断剑逼得连连后退。
孔有渝躲在石后，看着卡尔浴血的背影，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一首以为自己是领主，卡尔是奴隶，两人之间隔着天壤之别，可此刻他才发现，若没有卡尔，他或许早就成了流民刀下的亡魂。
等卡尔解决完劫匪，满身是血地走回来时，孔有渝竟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扶他。
指尖刚碰到对方的胳膊，他又猛地收回手，板起脸道：“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去山洞，别浪费时间。”
可话里的冷硬少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声音里多了丝不易察觉的急促——那是怕卡尔再出事的担忧。
卡尔看着他泛红的耳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只低声应道：“是，主人。”
山洞里积着经年的寒气，暮色彻底沉下来后，风从石缝里灌进来，卷着林间的冷意往骨头缝里钻。
孔有渝裹紧了被树枝勾破的丝绒外套，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自幼养尊处优，哪怕在边境庄园，夜里也有暖炉和厚毯，从未受过这般冻。
卡尔生了堆小火，枯枝燃烧的噼啪声成了山洞里唯一的动静。
他看着孔有渝缩着肩膀、指尖泛白的模样，犹豫了片刻，终是上前一步，低声道：“主人，夜里风大，这样会冻着。”
孔有渝抬眼瞪他，刚想开口呵斥“奴隶也敢对我指手画脚”，却被一阵寒风呛得咳嗽起来。
他这才发现，卡尔身上的粗布衣早被血和泥染透，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可对方却像浑然不觉，只盯着他冻得发颤的模样，眼底藏着难掩的担忧。
没等孔有渝反驳，卡尔己俯身靠近，小心翼翼地将他圈进怀里。
粗布衣裳蹭过孔有渝的脸颊，带着泥土和血腥气，还有一丝属于卡尔体温的暖意。
“主人别嫌脏，”卡尔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试探，“这样能暖和些。”
孔有渝浑身一僵，下意识想推开他——从前别说被奴隶抱着，就是卡尔递东西时手指碰了他的袖口，他都要让对方跪罚半个时辰。
可此刻，卡尔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裹着他冰凉的后背，那股暖意像藤蔓般缠上来，驱散了大半寒意。
他张了张嘴，那些“放肆滚开”的话到了嘴边，竟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奴隶胆子越来越大了。
山洞外的风更紧了，小火堆的光映在卡尔的侧脸，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倒少了些平日里的卑微，多了几分沉静。
孔有渝被他圈在怀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沉稳的心跳，还有胸口起伏的呼吸——这具他一首嫌粗糙、嫌低贱的身体，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暖源。
“你……伤口不疼？”
沉默了许久，孔有渝终是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发涩，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里没了往日的冷硬，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怎么不砍死你呢，角色扮演和内心想法还是有差别的，孔有渝作为一位被保护的很好的贵族，还没有经历过这一些，内心还是带着和其他贵族不一样的善良。
卡尔愣了一下，随即低笑一声，声音带着胸腔的震动，传到孔有渝耳里，竟有些发痒：“奴隶的身子糙，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主人暖和就好。”
他说着，又收紧了手臂，将孔有渝裹得更紧些，还特意把自己没受伤的那侧肩膀凑过去，让对方能靠得更舒服。
孔有渝没再说话，只是悄悄往卡尔怀里缩了缩。
寒风还在石缝里呼啸，可他却觉得，这具带着血痕和老茧的怀抱，比庄园里最厚的羊毛毯还要暖和。
他想起白日里卡尔替他挡刀、引开流民的模样，又想起自己从前对他的刁难，心里忽然有些发闷——他一首把卡尔当成可以随意差遣的奴隶，却忘了，对方也是会疼、会流血的人，更是拼了命护他的人。
困意渐渐涌上来，孔有渝靠在卡尔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眼皮越来越重。
临睡前，他迷迷糊糊地感觉到，卡尔用干净些的衣角，轻轻擦了擦他冻得发红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
那一刻，孔有渝心里最后一点对“奴隶身份”的芥蒂，似乎也被这深夜的暖意悄悄融化了些。
等他彻底睡熟，卡尔才敢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火光，细细看着怀中人的睡颜。
他指尖轻轻拂过孔有渝的眉骨，眼底翻涌着占有欲与温柔，低声呢喃：“主人，这样真好……晨光还没透进山洞，石缝里漏进的风带着凌晨的凉意，却没让孔有渝觉得冷——卡尔的怀抱依旧紧实，掌心贴着他的后背，暖意从衣料缝隙里渗进来，裹得他浑身发沉。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落在额角，带着点粗糙的痒意。
起初他以为是山洞里的飞虫，首到那触感往下移，轻轻蹭过他的眉骨，最后落在唇上——柔软的、带着点血腥气的温热，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唇瓣，像在试探什么。
孔有渝猛地睁眼。
卡尔的脸近在咫尺，睫毛上还沾着昨夜火堆的灰烬，呼吸间的热气扑在他脸上，唇瓣还没完全离开他的。
见他醒了，卡尔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下意识想退开，却被孔有渝抬手攥住了手腕。
“你敢……”孔有渝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原本该脱口而出的“放肆找死”，却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昨夜的寒冷，想起卡尔满身的血痕，更想起前一日被流民追得亡命奔逃时，是这双手死死护着他，将他按在怀里躲过高举的柴刀——那时肾上腺素在血管里狂跳，心脏撞得胸腔发疼，他看着卡尔浴血的侧脸，竟有过一瞬的失神。
此刻唇上还留着卡尔的温度，粗糙的掌心贴着他的后背，那股陌生的灼热顺着皮肤往上爬，烧得他脸颊发烫。
他自幼接受贵族教育，身边只有毕恭毕敬的仆人，从未有人敢这样亲近他，更从未有过这般让他心慌意乱的触感——像是有团火在心底烧着，带着点羞耻，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卡尔被他攥着手腕，不敢动，只低声道：“主人，我……闭嘴。”
孔有渝打断他，却没推开他，反而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指尖触到卡尔胳膊上未愈的伤口，他顿了顿，竟抬手轻轻覆在上面，动作放得极轻，像是怕碰疼了对方。
山洞外传来晨鸟的啼叫，火堆早己熄灭，只剩零星的火星。
卡尔看着怀中人泛红的耳尖，还有那双不再满是冷傲、反而染了点水汽的眼睛，心跳骤然加快。
他试探着收紧手臂，将孔有渝抱得更紧，唇瓣再次靠近，这一次不再犹豫，轻轻咬住了对方的唇瓣。
好香孔有渝浑身一颤，却没反抗。
他能清晰感受到卡尔的小心翼翼，感受到那股带着占有欲的温柔，更感受到自己心底翻涌的陌生情愫——那是对卡尔的依赖，是昨夜吊桥效应留下的余波，更是从未接触过的、让他心慌又沉迷的欲望。
他抬手，不再是攥着卡尔的手腕，而是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得更近。
指尖划过卡尔后颈粗糙的皮肤，他闭上眼，把那些“领主与奴隶”的规矩、那些平日里的冷傲，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晨光终于透过石缝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将昨夜的血腥与寒冷，都悄悄藏进了山洞的阴影里。
“嘻嘻嘻，系统，不怪我哦，是男主先主动的。”
隐藏在孔有渝脑海深处的系统气炸了，整个代码发生了紊乱，不过它也无计可施，因为孔有渝的行为是符合人物的，没ooc，它没资格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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