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
演什么戏？”
林夕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被他按住的手背肌肤滚烫，却暖不透心底的寒凉。
陆辰西松开了手，退后一步，重新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项目。
“很简单。
在公司，或者必要的公开场合，你需要扮演一个对我……旧情难忘、试图挽回的前任。”
他顿了顿，冰冷的眸光掠过她瞬间煞白的脸，继续道：“这样，一些不必要的桃花，或者某些抱着商业联姻心思凑上来的人，自然会知难而退。
我和星玥的关系也能更稳固，避免许多麻烦。”
林夕听懂了他的意思。
他不仅要她的才华，要她作品的版权，还要她亲手将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扮演一个死缠烂打、惹人厌弃的小丑，成为他和他未婚妻爱情故事里最完美的陪衬和挡箭牌！
极致的屈辱感像岩浆一样涌上头顶，烧得她眼眶通红。
“呵……”林夕猛地抽回自己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她仰起头，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唇角扯出一抹尖锐的讥讽，“陆总真是厉害，物尽其用，连过期的关系都能变废为宝，发挥剩余价值！”
陆辰西对她的反讽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其屏幕转向林夕。
画面里，是她的“夕照”画廊。
几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正在粗暴地打砸，画框被摔在地上，玻璃碎裂西溅，其中有一个老旧的木质画框特写——那是她父亲年轻时亲手为她母亲做的，母亲去世后，成了她仅有的念想之一。
催债人嚣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伴随着打砸声，格外刺耳。
“你可以选择你的骨气。”
陆辰西的声音冰冷如铁，没有丝毫波澜，“但他们，也可以选择他们的手段。”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任性地质疑既定的规则。
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溃。
林夕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蝶。
脑海中闪过父亲躺在病床上虚弱的样子，闪过母亲那张在残破画框里依旧温柔微笑的照片……她还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再睁开眼时，她眼底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败。
她伸出手，重新拿起那支笔，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笔尖落在纸面上，划下“林夕”两个字，每一笔都重若千钧，像是在亲手埋葬过去的自己。
就在她放下笔的瞬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不等陆辰西回应，门便被推开。
沈星玥端着两杯咖啡，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仿佛只是恰巧路过。
“辰西，我煮了你喜欢的……”她的话音在看到林夕时恰到好处地顿住，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得体完美的笑容，“林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
陆辰西脸上的冰冷瞬间收敛，换上了一副不耐与烦躁的表情，他看向林夕，语气带着明显的驱赶：“字签完了？
闹够了就出去，别在这里影响我工作。”
这变脸的速度，这精湛的演技，让林夕心口又是一窒。
他己经如此熟练地进入了她需要“配合”的角色。
沈星玥将咖啡放在桌上，走到陆辰西身边，姿态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像一个宽容大度的女主人，对着林夕温和开口，话语里却带着无形的优越感和敲打：“林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辰西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你这样纠缠，只会把他推得更远，也……让自己更难堪。”
难堪？
林夕看着眼前这对并肩而立的“璧人”，一个冷漠如冰，一个温柔似刀。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
她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转身走向门口。
在与陆辰西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肩膀“不小心”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陆辰西身形微晃，蹙眉看向她。
林夕却没有道歉，也没有停留。
她只是微微侧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吐出几个字：“陆总，合作愉快。”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淬炼过的冷硬。
那双刚刚还盈满泪水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仿佛在宣告，她即便被迫低头，灵魂也未曾真正跪下。
看着那抹倔强而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关闭的门后，陆辰西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
沈星玥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柔声问：“怎么了？”
“没事。”
陆辰西转身，走向办公桌，目光落在合同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签名上。
龙飞凤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那个名字，眼神深处，有一丝极快闪过的、被完美掩藏的痛楚。
---当晚，林夕收到了悟空科技HR发来的正式入职邮件，职位是“艺术概念组组长”。
几乎就在同时，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她的手机屏幕：“小心沈星玥，她不是你看上去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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