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浑噩噩地回到文工团，刚进门就被团长叫住。
“念禾，正找你呢！”
团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对我一向照顾，“下个月军区有重要汇演，上面点名要你领舞，你抓紧时间准备。”
我愣了一下：“下个月？”
“对，七月中旬。”
团长压低声音，“这次汇演会有总政的领导来，表现好的有机会调去省歌舞团。你不是一直想去更大的舞台吗？”
我心头一震。
上一世，我因为结婚放弃了这次机会，婚后不久就按陈母的意思辞了工作。
舞蹈演员的黄金年龄就那么几年，等我再想重返舞台时，已经来不及了。
“谢谢团长，我一定好好准备。”我郑重地说。
排练结束后，天已经黑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家走，脑海里全是今天看到的一幕幕。
正当我走到图书馆附近的小路时，一个身影突然拦住了我，是郭华丽。
她似乎特意等在这里，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
“念禾姐，才排练完呀？真辛苦。”
郭华丽走上前，亲热地想挽我的手臂，被我侧身避开。
她也不在意，压低声音说：“我刚和嘉佑一起吃饭，他呀，还特意给我带了城西那家老字号的糕点，说是念着我爱吃。”
“念禾姐，他好像从来没给你买过吧？也是，他总说你太要强，不像我，懂得依赖人。”
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说完了？说完让开。”
郭华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无辜的表情：“念禾姐，你别生气嘛。我和嘉佑就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他照顾我惯了。你要是因为这个跟他闹别扭，他会觉得你不懂事的。”
“你们那点情分，留着自我感动吧。”
我懒得与她多费口舌，绕过她便走。
身后传来郭华丽带着哭腔的声音：“念禾姐，你真的误会了……”
我回头，果然看到陈嘉佑正从另一个方向走来，郭华丽立刻红着眼眶小跑过去，扯住他的袖子道：“嘉佑，你快跟念禾姐解释一下，我们真的没什么，她好像生我气了……”
陈嘉佑皱着眉看我：“念禾，你又对华丽说什么了？她心思单纯，你别总针对她。”
我看着这对男女，只觉得恶心，连话都不想再说，转身快步离开。
身后还隐约传来郭华丽“劝解”的声音：“嘉佑，你别怪念禾姐，她可能就是太在乎你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许同志。”
我回头，又看到了沈砚年。
他站在路灯下，暖黄的光线柔和了他锋利的轮廓。
“沈参谋？”我疑惑地看着他，“有事吗？”
沈砚年走近几步：“这么晚了一个人走不安全，我送你。”
我下意识想拒绝，却见他已经自然地走到我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让我觉得冒犯，又能随时保护。
“听说你接了汇演的任务？”走了一段，沈砚年突然问。
我惊讶于他的消息灵通：“今天才定下来，您就知道了？”
沈砚年嘴角微扬：“军区没什么秘密。”
顿了顿，他又说，“我看过你的演出，你很优秀。”
夜色掩盖了我泛红的脸颊。
上一世，除了陈嘉佑，我几乎没和别的男性有过交流。
沈砚年直白的赞美让我不知所措。
“谢谢。”我小声说，突然想起什么：“沈参谋，我们以前见过吗？”
沈砚年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感觉……您好像认识我很久了。”
沈砚年沉默了片刻，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三年前的文艺汇演，你跳得很好。”
这个回答有些模糊，但我没有追问。
他把我送到家门口，道别时，突然说：“许同志，人生很长，重要决定要慎重。”
我心头一跳，抬头看他，却只看到他深邃的目光。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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