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按着手机里查到的楼层指引，走到住院部病区时，走廊里正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
他这次来复查，本是想找上次急诊值班的沈知意医生，却被告知她今天在病房上班，不在门诊。
对于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甚至没看清全貌的女医生，他心里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在意，只是觉得上次她处理病情时专业又细致，复查找她更放心些，便顺着护士的指引，往病房办公室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男人的怒吼和东西被拍打的声响。
王源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刚靠近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中年男人，正指着办公桌后的年轻女医生，脸红脖子粗地咆哮：“我不管什么排期！
我饿了一天了，再不给我做手术，我就把你们医院闹翻天！”
办公桌后的人，正是沈知意。
她穿着白大褂，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张大爷，真的很抱歉，上一台手术还在进行中，手术室现在腾不出来。
您的手术己经在排了，再等等，很快就到您了。”
“等什么等！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张大爷显然听不进解释，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病历本都被震得跳了起来，“你们这些医生就是不负责任！
我看你就是不想给我做手术！”
沈知意还想再说什么，张大爷却像是被怒火冲昏了头，扬起手，“啪”的一声，狠狠扇在了沈知意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连走廊里的王源都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
沈知意被打得愣在了原地，脸颊瞬间红了一片，清晰的五指印很快浮现出来。
她捂着被打的脸，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和委屈，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你怎么还动手打人啊！”
旁边的护士赶紧上前拉住张大爷，护士长也闻声赶来，一边安抚情绪激动的病人，一边对沈知意说：“小沈，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处理，等会儿换个医生跟张大爷沟通。”
沈知意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捂着脸颊，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她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王源，径首走向旁边的楼梯间，推开门走了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王源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楼梯间门，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刚才看得清楚，沈知意走的时候，眼里己经含着泪，只是强忍着没掉下来。
他心里莫名地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莫名的共感。
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被误解、被指责，甚至被无端谩骂，明明自己在尽最大的努力，却还是要承受这些不白之冤。
他犹豫了一下，想推门进去安慰几句，可手刚碰到门把手，又收了回来。
他和沈知意，不过是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她现在肯定不想让一个陌生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
而且，他向来不擅长和不熟悉的人打交道，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刚受了委屈的人。
楼梯间里，传来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像小猫一样，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王源靠在门外的墙上，听着里面的哭声，心里的共感越来越强烈。
他忽然觉得，医生和他们这些公众人物，好像也有相似的地方——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努力着，却总要承受一些莫名的指责和伤害，明明心里委屈，却还要在别人面前强装坚强。
过了一会儿，楼梯间里的哭声渐渐小了。
王源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他本来就是来复查的，现在沈知意这个样子，显然不适合再给她添麻烦。
他转身，轻轻迈开脚步，往电梯口走去。
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楼梯间的门，心里默默想着：等下次她值班的时候，再来复查吧。
他向来对不熟悉的人冷淡疏离，这次也不例外。
他没有想过要去问沈知意有没有事，也没有想过要帮她做些什么，只是在看到那一幕时，心里那根名为“共情”的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忽然觉得，每个职业都有不为人知的辛苦，就像他在舞台上光鲜亮丽，背后却要承受无数的压力和误解一样，医生们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也会遇到这样的委屈和伤害。
走出住院部，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王源抬起手，挡了挡阳光，心里却对“医生”这个职业，多了一份不一样的理解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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