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寒说要正式追求我后的第一个周一，我提前半小时到达办公室。
这不是因为我紧张或期待，只是遵循我一直以来的习惯——
提前规划，避免意外。
但当我推开办公室的门，却发现桌上已经放着一束花。不是俗气的红玫瑰，而是优雅的白芍药，配以清新的绿植，简洁而高级。
没有卡片，没有署名，但我知道是谁送的。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束花，内心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理性告诉我应该立即退还，明确边界；但某种陌生的情感却让我想留下它，哪怕只是欣赏它的美丽。
最终，我选择了一个折中方案：把花放在办公室的公共区域，附上一张“欢迎大家欣赏”的便签。
九点整，顾北寒准时到达。他经过公共区域时瞥了一眼那束花，然后看向我，眉毛微挑。我面无表情地递上今天的日程安排。
“顾总，这是今天的行程。十点与市场部的会议，我已经把报告放在您桌上。”
他接过日程表，轻声问：“不喜欢芍药？”
我公事公办地回答：“花很漂亮，但放在公共区域更合适。”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办公室。
一整天，我们保持着纯粹的工作关系，没有一句题外话。但每次眼神交汇，我都能感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张力。
下班前，内线电话响起。
“苏秘书，请进来一下。”
我整理了一下衣领，走进总裁办公室。
“顾总有什么吩咐？”
顾北寒从文件中抬起头：“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
我查看日程：“明晚您原本要参加商业协会的晚宴。”
“推掉。”他简短地说，“我有更重要的安排。”
“能告知是什么安排吗？我需要做准备。”
他微微一笑：“穿得舒服点就行。明天见。”
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我不安。我习惯于掌控一切细节，而现在，我连明天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第二天晚上六点，顾北寒的车准时停在我公寓楼下。我选择了一条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和平底鞋——既舒适又不会太过随意。
上车后，我再次尝试获取信息：“现在能告诉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耐心点，苏秘书。”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偶尔让生活有点惊喜不好吗？”
车最终停在了一条老式巷口。顾北寒带我走进一家看似普通的门店，推开后门，却别有洞天——
一个隐藏在城市深处的传统茶院，竹林流水，静谧雅致。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我忍不住问。
“大学时打过工的地方。”他领着我走进一个私密的小包间，“老板是我老朋友，这里一般不对外营业。”
茶室布置得极为雅致，矮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茶点和一套紫砂茶具。
“今晚的行程很简单，”顾北寒跪坐在垫子上，开始熟练地温壶、置茶、冲泡，“品茶，聊天，没有工作，没有身份，只是顾北寒和苏瑾。”
我学着他的样子跪坐下来：“这不像你会做的事。”
“什么是像我做的事？”他递给我一杯清澈的茶汤。
“高级餐厅，音乐会，画廊开幕式。”我列举着他往常的社交场所。
他轻笑：“那些是顾总裁会做的事。今晚，我只是顾北寒。”
茶香袅袅中，我们真的聊了起来。不是关于工作，而是关于生活——他大学时期的梦想，他第一次创业的失败，他母亲生前最爱喝的茶……
轮到我时，我发现自己竟然也在分享那些从未对人言说的往事：为什么我如此追求控制和秩序，童年时家庭的变故如何塑造了我的性格……
“所以你看，”我总结道，“我不是天生冷漠，只是很早就学会，情感是最大的不确定因素。”
顾北寒静静地看着我，眼中没有同情或评判，只有理解。
“知道吗，苏瑾，”他轻声说，“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我愣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在经历了那么多变故后，不是变得脆弱，而是变得强大。也许方式有些……特别，但依然是勇敢的。”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某个锁了很久的盒子。
茶过三巡，顾北寒突然说：“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真心话与大冒险。”他看着我的眼睛，“规则很简单，选择真心话就要诚实回答问题，选择大冒险就要完成一个任务。”
我皱眉：“这听起来很幼稚。”
“偶尔幼稚一下也没什么。”他笑道，“我先来。我选择真心话。”
我思考了一下，问了一个相对安全的问题：“你为什么开始追求我？”
“因为你是我见过最矛盾的人，”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表面冷若冰霜，内心却炽热如火。我想亲眼看看，冰山融化时的样子。”
我的脸颊微微发热。轮到我选择时，我说：“真心话。”
顾北寒的表情变得认真：“那晚在洗手间外，我抓住你的手腕时，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到他会问得如此直接。按照游戏规则，我必须诚实回答。
“我在想……”我深吸一口气，“你的手很暖，而我讨厌自己竟然贪恋那种温暖。”
空气突然变得稠密。他的目光如此专注，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该你了。”我轻声提醒，试图转移注意力。
“大冒险。”他说。
我想了想，指着他身后的古琴：“会弹吗？弹一首曲子吧。”
他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你办公室有张旧照片，你在弹琴。”我如实相告。
他笑了：“苏秘书果然观察入微。”
顾北寒坐到琴前，修长的手指轻抚琴弦，流淌出一段悠扬的旋律。我不懂音乐，但能听出曲中的情感——温柔而克制，就像他本人。
曲毕，他回到座位，眼神柔和：“知道我弹的是什么吗？”
我摇头。
“《凤求凰》。”他轻声说，“一首求爱古曲。”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晚的后续记忆中，茶香、琴音和他专注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我永难忘怀的画面。
离开茶院时，夜已深。站在车前，顾北寒突然说：“我还有一个大冒险没完成。”
“什么？”
他向前一步，轻轻捧起我的脸：“可以吗？”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理性告诉我要拒绝，但心却选择了顺从。
我微微点头。
那个吻很轻，如羽毛拂过，却在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当他的唇离开时，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
“现在，”他抵着我的额头，声音低沉，“你还认为这一切只是程序化的约会吗？”
我望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终于承认：“不，我认为这是一个完美的夜晚。”
回家后，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城市的夜景，手指不自觉地轻触刚刚被他吻过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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