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
用那种诡异的红色,清晰地印在课程表上。
周围的喧嚣——李小雅的笑语、张强的调侃、其他同学关于周末八卦的讨论——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世界仿佛被割裂成两个部分:一个是阳光下看似正常、实则麻木不仁的日常;另一个,是独属于我的、正在缓缓收紧的恐怖现实。
他们看不见吗?
我死死盯着那两个字,血液仿佛都冻结了。
我猛地抓住身旁同桌的胳膊,声音发颤:“你看……你看课程表!
那上面……我的名字!”
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叫陈硕。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些许困惑:“名字?
什么名字?
林晚,你是不是没睡醒啊?
上面只写了‘解剖实践’啊。”
只写了“解剖实践”?
我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
我不死心,又拉住前座的李小雅:“小雅!
你看生物课那里!
有没有看到我的名字?!”
李小雅被我苍白的脸色和急促的语气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课程表,摇摇头:“没有啊,林晚。
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放心啦,解剖课就是看看标本而己,没那么可怕的。”
她安慰性地拍拍我的肩膀,眼神里却没有任何我期待看到的惊骇。
他们真的看不见。
只有我能看见。
这不是恶作剧。
这是那个白影的力量,它只针对我。
它把判决书明目张胆地写在所有人面前,却又让其他人成为“睁眼瞎”。
这是一种更深的绝望,一种被整个世界孤立、抛弃的感觉。
浑浑噩噩地熬过了前面几节课。
老师讲的内容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红色的名字和今晚即将到来的“实践课”。
每一次下课铃响,都像催命符一样,让我的心脏抽搐一下。
午休时间,我再也忍不住,冲进了班主任王老师的办公室。
“王老师!
我……我昨晚……”我语无伦次,试图将昨晚的恐怖经历说出来。
王老师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冰冷,首接打断了我:“林晚同学,关于你昨晚严重违反校规滞留学校的事情,学校正在研究处理决定。
你现在要做的,是深刻反省自己的错误,而不是在这里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不是不着边际!”
我激动地提高音量,“老师!
昨晚我看到了!
我看到一个白影在写课程表!
它……它说要我当解剖标本!
今天的课程表上,就有我的名字!”
王老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度的不悦和……警告?
她猛地站起身,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林晚!
闭嘴!
不许再胡说八道!
什么白影?
什么名字?
那是你精神紧张产生的幻觉!
我警告你,不要再散播这种扰乱校园秩序的言论!
否则,处分只会更严重!”
她的话像一堵墙,彻底堵死了我求助的路径。
她不是不相信,她是在阻止我说下去。
她,还有那些看不见名字的同学,他们都知道些什么?
或者说,他们都在默契地维持着某种可怕的“正常”?
我被王老师“请”出了办公室。
站在空旷的走廊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有刺骨的寒意。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是与整个学校的沉默为敌。
下午的生物课,越来越近。
我像等待行刑的死囚,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做点什么。
趁着午休最后一点时间,我溜进了学校几乎无人问津的档案室。
灰尘在阳光中飞舞,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腐朽的味道。
我要找的是旧校刊,或者任何关于过去“事故”的记录。
我疯狂地翻阅着那些泛黄的纸页,手指被纸张边缘割破了也浑然不觉。
终于,在一本十年前的校刊不起眼的角落,我看到了一则简短的报道:“我校优秀毕业生张雅(化名)因突发精神疾病,不幸退学,深表遗憾。”
报道旁边,配着一张模糊的集体照。
我瞳孔骤缩——照片背景,就是那间废弃的生物实验室!
而那个叫张雅的女生,站在实验室门口,脸上带着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僵硬的笑容。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报道的时间,正好是十年前。
和我之前听说的、近二十年来三起学生夜宿校园后精神失常的事件,在时间上隐隐吻合!
张雅……她是不是也看到了白影?
她也曾被写在课程表上吗?
就在这时,档案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管理档案的老校工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他用一种沙哑而平静的声音说:“同学,不该你看的东西,别瞎看。”
“放学铃,快响了。”
我猛地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时针正逼近下午五点二十分。
最后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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