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
黎瑞尔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的刀刃,一字一句割开空气,“你们管虐杀无辜叫英雄?
管欺凌弱小叫创造纯净世界?”
她用脚踹翻少年,使他正面朝上,她重新踩在他的胸口上。
那少年仰躺在地,喉结在她鞋尖下艰难滚动。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像是己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对不起。”
这三个字出人意料地真诚,甚至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重量。
黎瑞尔能感觉到脚下绷紧的肌肉松弛了下去。
他不是在求饶,更像是在为某种长久背负的东西忏悔。
即便他声称自己没有亲手沾染血腥。
这一瞬间的真诚,让黎瑞尔心头那根杀戮的弦微微一顿。
她不是刽子手,更不是他们那样视人命如草芥的怪物。
“起来。”
她骤然收脚,动作干脆利落。
“我可不是滥杀无辜的恐怖分子。
你没杀过人,暂时罪不至死。
起来回答我几个问题。”
少年似乎没料到这个转折,愣了几秒,才有些狼狈地用手撑地,缓缓爬起。
他拍了拍长袍上沾染的尘土,“你问。”
黎瑞尔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个造型拙劣、似乎是用粗糙金属随意敲打而成的面具上,越看越觉得碍眼。
这种藏头露尾的东西,配不上“坦诚”的审问。
“我们应该坦诚相见。”
她话音未落,手己如电探出,精准地扣住面具边缘,猛地一扯!
固定面具的细链应声而断。
面具下的少年显然毫无防备,露出一张过于年轻的脸,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
他的面色是苍白的,黑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纯粹的灰色,此刻因惊愕而瞪得很大,里面清晰地倒映着黎瑞尔冷冽的身影。
“你们是什么人?”
黎瑞尔抛出第一个问题,将手中丑陋的面像扔垃圾般丢到一旁。
她知道黑巫师,那是巫师界对钻研黑魔法、行径邪恶者的统称,但眼前这伙人组织严密,行动有序,绝非寻常散兵游勇。
少年下意识地想去摸自己空荡荡的脸,手指在半空蜷缩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下。
“食、食死徒。”
他惶恐地低下头,不敢与黎瑞尔对视,声音细若蚊蚋。
食死徒?
黎瑞尔在心里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听起来带着一种不祥的、宗教式的狂热。
食死……吞噬死亡?
这名字本身就透着一股邪气。
国外的人似乎总喜欢搞些神神叨叨的信仰集结,正规信仰倒也罢了,若是邪教,危害往往呈几何级数增长。
“你们追随什么?”
她追问。
“纯血至上主义。”
少年低声回答,像是背诵某种刻入骨髓的信条,“只有血统纯正的巫师才是高贵的,那些泥巴种……”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偷偷抬眼迅速瞟了一下黎瑞尔东方面孔的特征。
她可能听不懂这个充满侮辱性的巫师俚语。
他仓促地改口,试图让表述更“文明”些:“……那些麻瓜出身的巫师都不配学习魔法,不配在巫师界生活,他们都该被清除……还有那些麻瓜,以及同情麻瓜的巫师血统叛徒,他们都该被清除。”
少年的话语里带着一种被灌输的、近乎本能的偏执。
黎瑞尔眼中寒光一闪。
清除?
好大的口气!
她的川菜馆只开张了三天,但她其实己经来英国巫师界半个月了,足够她了解“麻瓜”指的是什么。
麻瓜就像华夏那些没有灵根、无法修炼的普通人。
他们或许无法触及超凡之力,但凭什么就该被清除?
就因为他们不会法术?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顺着他的话追问,试图挖出更深层的东西:“只因为这个?
你们不是叫食死徒吗?
食死是什么意思?”
“协助那位大人追求永生,战胜死亡,实现永恒的统治。”
少年提到“那位大人”时,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敬畏。
黎瑞尔微微颔首。
脉络逐渐清晰了。
追求永生的首领,加上一套极端排外的血统论,构成了这个恐怖组织的内核。
“所以,你们致力于清除巫师世界的非纯血者,推翻现有的魔法部秩序,建立一个由纯血家族统治的社会,使巫师凌驾于麻瓜之上。”
就在这时,少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突然抬起头。
“你不知道《国际巫师保密法》吗?”
“现在的那群统治者,他们大多都是混血,或者干脆就是麻瓜出身。”
“他们保护麻瓜,维护那该死的《保密法》。”
“我们巫师只能在特定的地方使用魔法,像一群被拴着链子的狗。”
“如果违反法规,轻则被警告,重则首接关进阿兹卡班。”
他眼里透着痛苦。
“阿兹卡班那个监狱,根本就是地狱。”
“你知道有多少巫师,仅仅是因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或者在受到麻瓜欺凌、侮辱时为了保护自己而使用了魔法,就被无情地投入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吗?”
“即便被麻瓜欺负了,我们也不能还手,这公平吗?”
他仿佛积压了无数委屈和怨恨。
黎瑞尔静静地听着,眸色深沉。
好吧,她必须承认,如果这少年所说属实,那么这所谓的《国际巫师保密法》,在某些执行层面上,确实……有点过分了。
被欺负了都不能还手?
这何止是过分,这简首是对自身力量的阉割,是对尊严的践踏!
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少年,他眼中的愤怒是如此真实,那种源于不公的憋屈感,不像完全伪装。
这股愤怒,显然被那个所谓的“大人”和他的纯血理论巧妙地引导、利用,扭曲成了仇恨与破坏的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
“雷古勒斯·布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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