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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相声

折荼寄远 著

悬疑惊悚连载

悬疑惊悚《殡仪馆相声》是作者“折荼寄远”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梁德寿小周两位主角之间虐恋情深的爱情故事值得细细品主要讲述的是:第一次登我紧张得把悼词说成了相声贯台下家属没角落那个面色惨白的观众却笑得最大散场我发现他留在座位上的纸钱点节目单:“明晚想听阴间欢乐否则——”否则后是个血淋淋的巴掌和平殡仪馆的衰是先从气味开始不是那种凛冽的严带着消毒水底子的死亡气而是更复更沉沦的一种混合常年不散的廉价檀香试图掩盖什却只成功地在福尔马林尖锐的甜腥味蒙了一层油腻的、属于香...

主角:梁德寿,小周   更新:2025-10-21 06:5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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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登台,我紧张得把悼词说成了相声贯口。台下家属没笑,

角落那个面色惨白的观众却笑得最大声。散场后,

我发现他留在座位上的纸钱点节目单:“明晚想听阴间欢乐颂,否则——”否则后面,

是个血淋淋的巴掌印。和平殡仪馆的衰败,是先从气味开始的。不是那种凛冽的严肃,

带着消毒水底子的死亡气息,而是更复杂,更沉沦的一种混合体。

常年不散的廉价檀香试图掩盖什么,却只成功地在福尔马林尖锐的甜腥味上,

蒙了一层油腻的、属于香火铺子的灰霾。空气凝滞得像块浸饱了水的旧抹布,随手一拧,

大概能滴下陈年的悲伤和无人问津的霉斑。小周站在门口,

手里捏着的招聘启事边缘已经被汗濡湿了。他深吸一口气,

没留神吸进去一口那复杂的殡仪馆味儿,呛得他喉咙发紧,差点咳出来,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憋得眼眶发酸。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漆皮剥落的木门。里面比外面看着更空旷,也更暗。

惨白的节能灯管有一根没一根地亮着,在天花板上投下断续的、病恹恹的光。正对大门的,

本该是摆放遗体的告别厅,此刻却透着一股荒诞。几排折叠椅歪歪扭扭地放着,

最前面没有遗像和棺木,反而扯了条红色的横幅,墨迹看起来是新刷上去的,

写着:“和平殡仪馆首届追思·欢乐汇暨相声社首演”。一个微微秃顶,

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他,踮着脚,想把横幅右边耷拉下来的一个角重新挂好。

他动作有点笨拙,嘴里还念念有词。“……瞧瞧咱这儿,环境优雅,服务周到,从悲伤中来,

到欢乐中去,一条龙服务,包您满意,不对,包您……舒心?”他卡壳了,放下手,

苦恼地挠了挠本就稀疏的头顶。小周小心翼翼地走近几步,

脚下老旧的水磨石地面发出空旷的回响。“请问……是梁馆长吗?我是来报到的小周。

”梁德寿猛地转过身,脸上瞬间堆起一个过分热情的笑容,眼角的皱纹挤成了深深的沟壑。

“哎哟!可算来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我们和平殡仪馆的新鲜血液,小周同志!

”他几步跨过来,一把握住小周的手用力摇晃,手掌温热,却带着点湿漉漉的汗意。

“我们这儿啊,正处在改革创新的风口浪尖!”梁德寿挥舞着手臂,

指向那荒诞的横幅和椅子。“看见没?打破传统,拥抱未来!用幽默化解死亡的沉重,

用笑声送别逝去的亲人!这是我们殡葬事业的一次伟大……呃……尝试!”他说得慷慨激昂,

唾沫星子差点溅到小周脸上。小周勉强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告别厅深处,

那里光线更暗,通往后面的走廊黑洞洞的,像一张沉默的嘴。“馆长……这,能行吗?

”小周没忍住,问出了心底最大的疑虑。在殡仪馆说相声?这听起来比恐怖片还不靠谱。

“怎么不行?”梁德寿眼睛一瞪,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小周啊,你不懂。

这人哪,活着的时候爱热闹,死了,难道就爱冷清了?我看未必!咱们这是提供情绪价值,

高端服务!”他揽着小周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带着他往里走,开始介绍:“这边,告别厅,

以后就是我们的欢乐剧场。”“那边,走廊过去,是停尸间和入殓室,你的主要工作地点。

放心,设备都是……呃,经历过时间考验的。”走到走廊入口,

一股更浓郁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过期蜡制品的寒气扑面而来。

小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停尸间方向,突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极其轻微,

像是某个金属卡扣弹开的声音。小周浑身一僵,脖子有些僵硬地转向那边。

走廊尽头那扇厚重的、带着观察窗的铁门,静静地关着。门上的金属把手,在昏暗的光线下,

泛着冷冰冰的光。“什……什么声音?”他声音有点发紧。梁德寿随意地瞥了一眼,摆摆手。

“嗨,老毛病了。停尸柜那个三号柜,年头久了,锁舌有点松,有时候自己就弹开了。

没事儿,回头让老郝看看。老郝是我们的保安,人特别靠谱,以前当过兵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小周心里的寒意却没散。自己弹开?梁德寿又兴致勃勃地把他拉到一边,

压低声音,带着点炫耀的意味。“来来来,小周,你刚来,给你个内部福利。听我讲个段子,

找找感觉。”他清了清嗓子,站直了些,脸上摆出一个自以为幽默的表情。“说,

为什么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不爱看恐怖片?”小周茫然地看着他。

梁德寿自己一拍大腿:“因为上班就是实战演习!哈哈……哈……”他干笑了两声,

发现小周没反应,自己也有点讪讪的,“不好笑?那换一个。说,有个人来我们这儿咨询,

问‘你们这火化,能刷卡吗?’我说,‘能,不过我们这儿一般刷——身份证!’嘎嘣脆!

怎么样?”小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觉得馆长的笑话,

比这殡仪馆本身的温度还要低几度。梁德寿似乎也意识到效果不佳,挠了挠头。“行吧,

慢慢熏陶。你先去入殓室熟悉下环境,工具都消毒准备好了。晚上咱们首演,

你也得来观摩学习,感受一下气氛!

”小周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梁馆长和他那能把人冷死的幽默感,沿着那条阴冷的走廊,

走向入殓室。入殓室里的空气更冷了,是一种钻进骨头缝里的湿寒。不锈钢的台面擦得锃亮,

反射着顶灯冰冷的光。各种器械整齐地排列着,闪着不容置疑的金属光泽。

小周穿上白色的工作服,手指拂过冰冷的台面边缘,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他需要这份工作。

尽管害怕,尽管这里处处透着诡异。就在他低头检查一套整理仪容用的化妆工具时,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对面那光洁得不锈钢台面映出的影像里,在他身后靠近门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晃了一下。像是一角浅色的衣袂,又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小周猛地回头!

门口空荡荡的,只有走廊里那片更浓重的黑暗。他心跳如鼓,死死盯着门口,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一阵极轻微的、若有若无的哼唱声,飘飘忽忽地传了进来。调子很怪,不成曲调,

带着一种古老的咿咿呀呀的韵味,像是旧唱片机卡住了带,又像是一个女人在很远的地方,

用假声哼着含混不清的词句。小周的后颈汗毛瞬间倒竖起来。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那哼唱声断断续续,时有时无,仿佛就在门外的走廊里徘徊。过了不知道多久,

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那声音终于渐渐低下去,消失了。小周壮着胆子,

一步一步挪到门口,探出头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尽头停尸间那扇铁门,

依旧沉默地矗立着。空气里,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胭脂水粉的味道?

和他刚才在告别厅门口闻到的檀香和福尔马林都不同。他用力吸了吸鼻子,那味道又不见了。

傍晚,追思·欢乐汇准时……或者说,勉强开始了。稀稀拉拉坐了七八个观众,

大多是殡仪馆的老客户,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悲戚,被硬拉来捧场,神情尴尬又茫然。

梁德寿亲自披挂上阵,换了件稍显宽大的绛紫色大褂,站在那条追思·欢乐汇的横幅下,

头顶的灯光把他额头上的油汗照得亮晶晶的。小周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心神不宁。

他还在想下午那诡异的哼唱和影子。梁馆长的单口相声已经开始了。

“……都说我们这行晦气,我说那是偏见!我们这是人生的终点服务站!服务态度,

那是顶顶重要的!”“上次有位老先生过来,嫌我们这儿太安静,我说您放心,

马上就不安静了——我给您说段快板儿怎么样?

老先生差点当场跟我一起走……”台下寂静无声。有个老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

梁德寿额头的汗更多了,他明显紧张,节奏混乱。几个预设的包袱抖出来,

像石头扔进了泥潭,连个水花都没有。他自己干笑了几声,那笑声在空旷的告别厅里回荡,

显得格外孤单和滑稽。小周不忍再看,移开了目光。也就是这时,

他的视线扫过观众席的另一侧,最靠墙的阴影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那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灰扑扑旧外套的男人,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他坐得笔直,

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小周心里咯噔一下。他记得开场前,那个角落明明是空着的。

台上,梁德寿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位新观众,大概是急于得到一点回应,

他直接把一个现挂的包袱抛了过去、“角落那位穿灰衣服的朋友,对,就是您,

看您坐得最端正,一看就是懂行的!”“您说,人这一辈子,最后图个啥?

不就是图个……呃……死得其所,笑声环绕吗?”聚光灯很配合地,或者说很不懂事地,

猛地打向了那个角落。光柱笼罩下,那男人的皮肤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毫无血色的惨白,

像蒙了一层厚厚的粉。他被灯光刺到,微微抬起头。小周看得真切,那张脸,白得吓人,

嘴唇是淡淡的青紫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他没有影子。

灯光从他身后打来,他坐着的椅子下方,地面干干净净,只有椅子的阴影轮廓。

小周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台上的梁德寿显然也看到了,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台词卡在喉咙里,发出一个无意义的短促音节。

整个告别厅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就在这片死寂中,角落那个白脸男人,嘴角极其缓慢地,

一点点地咧开,露出一个僵硬而巨大的笑容。然后,“嗬……嗬……嗬……”低沉、沙哑,

像是破风箱被强行拉动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在落针可闻的大厅里,

显得异常清晰、刺耳。他笑得前仰后合,肩膀耸动,那僵硬的动作配上那诡异的笑声,

比任何哭声都让人头皮发麻。台上的梁德寿彻底傻了,张着嘴,像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台下的其他观众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扭头看去,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小周死死盯着那个狂笑的身影,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那“嗬嗬”的笑声持续了十几秒,

才渐渐平息下去。白脸男人慢慢低下头,恢复了之前笔直僵硬的坐姿,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众人的幻觉。演出,或者说这场闹剧,

就在这种无比尴尬和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梁德寿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念完了结束语,

宾客们逃也似的离开了,没人愿意多待一秒。小周没有立刻走。他等到人都散尽了,

梁馆长也失魂落魄地躲回了办公室,才壮着胆子,一步步走向那个角落。空气中,

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冰冷气息。那个座位是空的。

但在那张折叠椅的座位上,静静地放着一小叠东西。不是节目单。

是几张边缘粗糙且裁剪不规则的黄裱纸,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

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明晚想听阴间欢乐颂”字的下面,

画着一个简单的、血淋淋的巴掌印。而在那一行字和巴掌印的末尾,还有两个字,

用的红色更深,几乎要沁透纸背:“否则——”夜色如墨,和平殡仪馆像一座被遗忘的孤岛,

沉在城市的边缘。告别厅里人群散尽,留下满室狼藉和一种比之前更浓重的空洞。

那几张黄裱纸,带着暗红的字迹和触目惊心的巴掌印,静静地躺在角落的椅子上,

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小周视线都不敢久留。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退开,

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激灵一下,才找回点力气。喉咙干得发紧,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咚咚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梁……梁馆长!”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声音在空旷里打了个转,显得微弱又可怜。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梁德寿探出半个身子,

脸色比那白脸观众好不到哪儿去,蜡黄里透着青。“嚷、嚷什么?”他声音发虚,眼神躲闪,

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打击里恢复过来。小周指着那个角落,

手指都在抖:“那……那里……有东西!”梁德寿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目光触及那几张黄纸,

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一干二净。他踉跄着走过来,不像走,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拖拽着。

他没敢直接用手拿,而是从皱巴巴的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抖开,

隔着布料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叠纸。“否……否则——”他念出那两个字,声音颤得不成样子,

尾音消失在喉咙里。那血红的巴掌印仿佛带着粘稠的恶意,直直地拍在他的视网膜上。

“馆长,这……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小周怀着一丝渺茫的希望问道。梁德寿没说话,

只是死死盯着那行字,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滴落在手帕上,洇开一小块深色。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惶,混杂着一种小周看不懂的恐惧,

仿佛这纸上的东西,触动了他某根陈旧的,一直试图掩盖的神经。“闭馆!马上闭馆!

”他突然嘶哑地低吼,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老郝!老郝呢?!”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走廊入口。是保安老郝。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旧制服,腰板挺直,

脸上是万年不变的、近乎石刻的平静。他甚至没看那黄纸,

只是目光扫过梁德寿和小周惨白的脸。“排查过了,”老郝的声音低沉,没有起伏,

“门窗完好,监控......”他顿了顿,

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没拍到那个角落有人进去。”没拍到他进去了。

小周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粉碎,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满了全身。“是……是那个……阿飘?

”小周艰难地吐出这个员工们私下里起的,带着点自嘲和畏惧的绰号。

梁德寿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摆手:“别瞎叫!”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

但效果甚微、“老郝,今晚你辛苦点,加强巡逻。特别是……特别是停尸间那边。

”他说“停尸间”三个字时,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老郝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

转身又融入了走廊的阴影里,脚步轻得听不见。这一夜,小周没能睡着。

他被临时安排睡在值班室,就在入殓室隔壁。殡仪馆的夜,并非绝对的死寂。

总有细微的、无法解释的声音挑战着他的神经。有时是远处水管里空洞的回响,

像是有人在轻轻敲击;有时是天花板夹层里窸窸窣窣的动静,

像是有东西在爬;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偶尔从停尸间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就是白天听到的那种,锁舌弹开的声音,但在深夜里,这声音被无限放大,

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冷汗浸湿了内衣。每一次声响都让他心脏骤停。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个白脸男人僵硬的笑容,和那“嗬嗬”的破风箱般的笑声。

阴间欢乐颂……那是什么玩意儿?鬼魂点的歌?否则怎样?那个血巴掌印,代表着惩罚吗?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第二天,整个殡仪馆都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中。

梁德寿眼下的乌青浓得像是被人揍了两拳,整个人显得焦躁不安。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小周强打着精神去入殓室工作。

给一位因车祸去世的年轻男孩整理遗容时,他格外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当他正专注于修复男孩额角一处破损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轻而极飘忽的声音,

带着点好奇:“啧……这粉底……颜色不太对呀……”声音阴阳怪气,分辨不出男女,

近得就像有人贴着他耳朵在说话。小周手一抖,差点把修复蜡戳到男孩完好的皮肤上。

他猛地扭头,入殓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还有台上冰冷的躯体。空气里,

那股若有若无的、旧纸张和灰尘的冰冷气息,似乎又浓郁了一丝。是阿飘!它就在这里!

在看着他工作!小周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那声音却没再出现,仿佛刚才只是他的幻觉。午休时,小周在简陋的员工休息室里,

魂不守舍地扒拉着饭盒里的饭菜。老郝坐在他对面,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带来的馒头咸菜,

面无表情。“郝、郝叔,”小周忍不住开口,声音还带着点颤,“你……你昨晚巡逻,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老郝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平静得像一口古井:“正常。”“可是……那黄纸……还有那笑声……”“哦,

”老郝咬了一口馒头,嚼了几下,咽下去,才不紧不慢地说,“三点十七分,

三号停尸柜锁舌弹开。我去关上了。”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仿佛在说水龙头没关紧一样平常。“就……就这样?”小周不敢相信。“不然呢?

”老郝反问道,眼神里甚至带着点不解,“柜门关好,就行了。”小周哑口无言。

他看着老郝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或许,

在这位前军人眼里,鬼魂和溜进门的小偷,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

都是需要处理的异常状况。下午,梁德寿终于从他的办公室里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本边缘卷曲、纸页发黄的旧笔记本,脸色异常凝重。他把小周和老郝叫到跟前。

“躲不过去了,”梁德寿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阴间欢乐颂……我年轻时,

听我师父提过一嘴。不是阳间的曲子,是以前……走江湖的艺人,在那种特殊场合,

唱给下面听的玩意儿。调子古怪,词也……不吉利。”他翻开发黄的笔记本,

里面用钢笔写着一些潦草的曲谱和片段唱词,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我……我很多年没碰这个了。”梁德寿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怀念,

还有一丝深埋的痛苦。“但既然人家点了……不唱,恐怕真会出事。”他看向小周和老郝,

眼神里带着恳求:“今晚……帮我搭个场子。不用你们说,就在旁边站着,壮壮胆……行吗?

”小周看着馆长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再看看旁边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老郝。

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麻木,涌了上来。他点了点头。

老郝也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夜幕再次降临。和平殡仪馆的欢乐剧场没有对外开放。

只有他们三个人,以及那些看不见的观众。告别厅里只开了一盏功率不大的舞台灯,

光线昏黄,勉强照亮台前一小块地方。台下那些折叠椅淹没在浓稠的黑暗里,

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眼睛。梁德寿换上了那件不合身的紫色大褂,站在光晕中心。他没拿快板,

也没戴标志性的瓜皮帽,只是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手里攥着那本发黄的笔记本。灯光下,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扭曲地投在身后的横幅上。小周和老郝一左一右,

站在舞台边缘的阴影里。小周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也能感觉到身边老郝平稳得近乎异常的呼吸。梁德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赴刑场一般。

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他没有说开场白,

也没有任何铺垫。他直接张开了嘴。一种古怪的咿咿呀呀的调子,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那声音完全不像是相声或者任何已知的曲艺。调门忽高忽低,旋律诡谲,

带着一种古老的近乎祭祀吟唱般的韵味。梁德寿的唱腔干涩,甚至有些跑调,

但那调子里仿佛自带一种魔力,一种勾连生死的诡异力量。他照着笔记本,

……客满堂……”“莫道生死两茫茫……且听我……唱一折……欢乐颂……”唱词含糊不清,

夹杂着许多听不明白的古旧词汇,但那股子阴森森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却随着他的唱腔,弥漫了整个告别厅。温度,仿佛在急剧下降。

小周裸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惊恐地看到,舞台灯昏黄的光晕边缘,

那浓稠的黑暗开始流动凝聚。一个、两个、三个……模糊的、半透明的轮廓,

悄然出现在台下的椅子上。有的穿着看不清年代的旧式衣衫,有的只是一团扭曲的影子,

有的甚至维持着某种非人的形态。它们静静地坐在那里,无声无息。

而在最靠近舞台的那个角落,那个穿着灰旧外套,面色惨白的观众赫然在列。

他依旧坐得笔直,帽檐下的阴影里,两点幽光若隐若现,正盯着台上的梁德寿。

小周吓得差点叫出声,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股铁锈味在口腔里蔓延。

他求助般地看向老郝,却发现老郝正微微眯着眼睛。锐利的目光扫过台下那些模糊的影子,

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腰间。那里鼓鼓囊囊的,别着的似乎不是普通的橡胶棍。

梁德寿还在唱着,声音越来越沙哑,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大褂领口。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这诡异的曲调里,或者说,是被这曲调本身的力量所攫住了。

“……魂兮魄兮……莫彷徨……听我一曲……解愁肠……”当他唱到某个高亢转折。

近乎嘶哑的尾音时,异变陡生!告别厅角落里,那台老旧的,平时只用于播放哀乐的音响,

突然自己亮起了电源灯!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后,一个尖锐的,带着强烈杂讯的女声,

猛地从喇叭里炸开,跟着梁德寿那不成调的旋律,一起唱了起来:“欢乐颂——!

欢乐颂——!”那女声凄厉,扭曲,完全不似人声,像是无数玻璃碎片在刮擦,

又带着一种淹死之人般的空洞回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停尸间方向,传来了“砰!

”的一声巨响,像是某个沉重的金属柜门被猛地摔上!紧接着,

是更多、更密集的金属撞击声和摩擦声!哐当!哐当!吱嘎——!

仿佛停尸房里所有的柜子都在同一时间疯狂地开合碰撞!整个殡仪馆,

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阴阳两界的合唱与伴奏所淹没。小周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看到台下那些模糊的鬼影,在女声加入和停尸间巨响的伴奏下,开始微微晃动。

一些影子的轮廓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它们脸上……陶醉?

或者是某种满足的表情?而角落那个白脸男人,他僵硬地抬起了一只手,惨白的手指,

正一下,随着那诡谲的节拍,轻轻敲打着椅子的扶手。梁德寿的阴间欢乐颂,

就在这来自幽冥的捧哏和乐队的配合下,以一种他从未设想过的、毛骨悚然的方式,

达到了高潮。那几分钟,时间仿佛被冻住了,又被无形的力量揉碎,塞进了一个的罐头里。

梁德寿嘶哑的唱腔从音响里尖锐扭曲的女鬼和声,

停尸间传来的金属撞击轰鸣……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席卷一切的狂潮,

冲击着小周脆弱的神经。他看见台下那些模糊的鬼影在声浪中摇曳,像水草,

又像扭曲的烛火。它们没有发出声音,但一种无声的喧闹感却几乎要撑破这个空间。

冰冷的气流打着旋,卷起地上散落的纸钱,在昏黄的灯光下跳着诡异的舞蹈。

最让他头皮炸裂的,是那个白脸男人。他敲击扶手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重。

发出“叩、叩、叩”的闷响,精准地卡在那不似人间的节拍上。帽檐下的两点幽光,

似乎也亮了几分,直勾勾地盯在梁德寿身上,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专注。

就在小周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崩溃尖叫时,梁德寿唱完了最后一个颤抖的、几乎破音的音节。

“……魂安……处……是……故乡……”声音戛然而止。他像一根被抽掉骨头的绳子,

软软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紫色大褂的前襟完全被汗水浸透,颜色深了一块。

那本发黄的笔记本从他无力松开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音响的杂音和女鬼的和声,停了。停尸间疯狂的金属撞击声,

停了。连台下那些摇曳的鬼影,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原地。然后,

开始一点点变淡,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迹,缓缓消散。只有那个白脸男人,他没有立刻消失。

他停下了敲击的动作,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那只惨白的手抬到胸前。然后,笨拙地,

一下一下地,鼓起了掌。没有声音。但那无声的鼓掌,

配合着他那张毫无表情的惨白面孔和幽深的眼洞,比任何雷鸣般的掌声都更让人心底发毛。

他鼓了大概七八下,然后,身影也开始变淡,最终像一缕被风吹散的青烟,

彻底融入了角落的黑暗里。告别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梁德寿粗重的喘息声,

和小周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老郝是第一个动作的。他按在腰间的手放了下来,

几步走到舞台边缘,弯腰捡起了那本掉落的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动作依旧沉稳。

然后他走到瘫坐的梁德寿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

“结……结束了?”小周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梁德寿没有回答,他只是抬起头,

脸上混杂着极度的疲惫和后怕。以及这难以置信的茫然。他看向台下那些空荡荡的椅子,

仿佛还能看到刚才群鬼环伺的景象。“它……它们满意了?”小周又问,

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梁德寿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不……不知道。”他声音嘶哑,“但……暂时……应该是过去了。”就在这时,

小周眼尖地发现,在刚才白脸男人坐过的那个椅子下面,似乎又多了点什么。不是黄裱纸。

而是一个小小圆圆的东西,在昏黄灯光下反射着一点微弱的光。他心脏又是一紧,指着那边,

声音发颤:“馆、馆长……那……那里……”梁德寿和老郝同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老郝动作最快,他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个东西。那是一个……极其古旧的铜钱。

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圆形方孔钱,而是边缘有些不规则,带着厚厚的,暗绿色的铜锈,

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些模糊不清的符文刻痕。老郝把铜钱放在掌心,递到梁德寿面前。

梁德寿看着那枚铜钱,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比刚才唱阴间欢乐颂时还要难看。他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嘴唇哆嗦着,

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这是什么?”小周不安地问。

“买……买路钱……”梁德寿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恐惧,

“但不是给活人的……是……是打赏……”“打赏?”小周愣住了。鬼魂……还给打赏?

梁德寿猛地抬起头,看向小周和老郝,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种宿命般的绝望。

“它们……它们不是来听一次就走的……它们……把这当成堂会了!这铜钱……是订金!

”一股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小周。一次性的恐怖演出,

和长期被一群鬼魂当做演艺团体定点消费,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是惊吓,

后者是……无尽的折磨!“而且……”梁德寿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

他指着那枚铜钱上模糊的符文,

过……在我师父留下的笔记里……这不是普通的野鬼……这是有来历的……它们盯上这里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入殓室的方向,又飘来了那阵极轻微的、咿咿呀呀的女声哼唱,

这次,调子里似乎……带着点心满意足的慵懒。紧接着,

一个阴阳怪气、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突兀地在空荡荡的告别厅里响起,

带着点戏谑的点评:“嗯……唱得……还行。就是……中间……有点……跑调。

”是“阿飘”!它果然一直在!小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

却什么也看不到。老郝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声音大概传来的方向,

右手又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梁德寿则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那里,

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喃喃自语:“完了……这下真完了……这相声社……关不掉了……”和平殡仪馆的夜晚,

更深了。那枚带着不祥符文的古老铜钱,静静地躺在老郝的掌心,冰冷而沉重。仿佛预示着,

这场人与鬼魂之间,荒诞又惊悚的堂会,才刚刚拉开帷幕。而他们这三个活人,

成了被无形丝线牵着不得不登台表演的……傀儡。那枚带着符文的古旧铜钱,

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老郝最终也只是用一块布垫着,将它锁进了办公室抽屉最深处。

可它带来的无形压力,却弥漫在和平殡仪馆的每一个角落,挥之不去。

堂会……这个词像魔咒,箍住了梁德寿的魂魄。他变得有些神经质,

常常对着空荡荡的告别厅自言自语.或是突然侧耳,

仿佛在倾听那些只有他能察觉的窃窃私语。殡仪馆的日常运营几乎停摆,

唯一的业务变成了应付那些看不见的老主顾。小周的日子也不好过。

入殓室成了他最煎熬的地方。那股旧纸张和灰尘的冰冷气息几乎常驻于此。而且,

变得……挑剔起来。

“左边……颧骨……高了一点……”那阴阳怪气的声音会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吓得他手一抖,

手里的塑形工具差点戳歪。或者在他给逝者梳理头发时,

会感觉一股微弱且方向相反的力道在牵梳子,

伴随着点评:“这发型……过时了……”有一次,

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一只冰冷虚若无物的手,

轻轻拂过他正在为一位溺水老者整理着泡得发白的脸颊,留下刺骨的寒意和一句幽幽的叹息。

“粉……太厚了……他生前……不爱涂脂抹粉……”小周几乎要疯了。他开始失眠,

眼窝深陷,脸色比某些经过他手的遗体还要难看。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为死者服务,

而是在一群严苛又无形的监工注视下,进行一场场永无止境的的行为艺术。相比之下,

老郝依旧是那个定海神针。只是他的“军事行动”升级了。他开始在夜间巡逻时,

不仅检查门窗,还会在走廊和停尸间门口撒上薄薄一层香灰。

据说是他从某个路边神棍那里买来的。“观察足迹。

”他言简意赅地对好奇又恐惧的小周解释。第二天一早,小周果然在停尸间门口的香灰上。

看到了几个模糊的、非人的印记,有的细长如爪,有的则圆融无趾,看得他头皮发麻。

老郝却会蹲下来,仔细研究,嘴里喃喃:“步幅均匀,目标明确……不是游魂,

是有目的的巡逻。”他甚至试图用红外测温仪扫描温度异常区域,

结果仪器在某个角落疯狂报警,显示温度骤降了十几度,而那里,空无一物。

老郝面不改色地记录下数据,标注:疑似观测点。梁德寿被逼得没办法,

开始硬着头皮准备节目。他翻箱倒柜,找出更多压箱底,沾满灰尘的曲艺本子,

有些唱词连他自己都念不顺溜。他不敢再唱阴间欢乐颂那种大凶的曲子。

只能挑些相对温和点,关于阴司风物或者劝人看淡生死的段子。演出通常在夜深人静时开始。

没有观众,只有台上孤零零的梁德寿,以及台下阴影里肃立的小周和老郝。

效果……难以评价。梁德寿唱一段关于望乡台的岔曲,声音干巴,调子七拐八绕。唱到一半,

台下会突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像是有人没忍住。然后那笑声会被强行憋回去,

留下一种更诡异的寂静。或者说一段传统相声《鬼狐传》的片段,捧哏的自然是阿飘。

梁德寿抖个包袱:“那狐仙,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阴影里立刻传来接茬:“比……隔壁……王寡妇……如何?

”“……”“……”老郝的手指按在了随身携带的强光手电按钮上,面无表情的观察着周围。

有时候,演出到一半,停尸间的金属柜会传来有节奏的轻微叩击声,仿佛在帮忙打拍子。

或者,告别厅的灯光会自己明明灭灭,像糟糕的舞台特效。一次,

梁德寿壮着胆子说了一段拿手的贯口《报菜名》,气息不稳,差点岔气。好不容易说完,

台下寂静片刻。那个白脸男人常坐的角落,幽幽地飘过来一句点评,依旧听不出喜怒。

“嘴皮子……不如……以前利索了。”梁德寿如遭雷击,僵在台上,脸色惨白。

那是他心底最深的刺!当年的舞台事故!

难道......这些堂会似乎暂时安抚了那些无形的客人。

殡仪馆没有再出现血字点节目或者更激烈的灵异现象。

但那种被窥视、被评判、被圈养的感觉,让三个活人都濒临崩溃。

小周觉得自己快要和那些遗体一样冰冷了,梁德寿的头发肉眼可见地白了一片。连老郝,

虽然依旧沉默,但眼底深处也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平衡中,

一丝不属于灵异范畴的异常,被老郝率先察觉。那是一个午后,阳光勉强透过蒙尘的窗户,

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块。老郝在进行日常巡查时,在殡仪馆后门通往废弃小花园的角落,

发现了几枚新鲜的烟蒂。不是他常抽的廉价牌子,而是某种价格不菲的外国品牌。他蹲下身,

用镊子小心地将烟蒂夹起,放进证物袋。烟蒂的过滤嘴上,沾着一点不同于寻常泥土,

有着细微的暗红色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但更引起他注意的是,烟头被碾灭的方式,

粗暴而用力,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戾气。随后几天,他加强了对外围的监控,

尽管大部分摄像头在灵异干扰下时好时坏。此刻,他留意到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

偶尔会在深夜,远远地停在殡仪馆对面的街角,停留时间不长,但频率固定。老郝没有声张,

他只是默默地将这些发现记在一个小本子上。并开始在某些关键位置,设置了一些不起眼,

凭借物理触发的小机关。比如用细线连着空罐头的简易警报器。与此同时,

小周在清理一间久未使用的杂物间时,也有了一个令人不安的发现。

杂物间里堆放着一些过去遗留下来破损的花圈和废弃的殡葬用品。

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旧木箱后面,他发现了几团被随意丢弃,沾染着暗褐色污迹的纱布,

以及几个空的、没有任何标签的小型塑料药瓶。空气中,除了灰尘味,

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甜腻中带着铁锈气的怪异味道,

与他熟悉的福尔马林和尸臭都不同。他拿着这些东西去找梁德寿。

梁德寿看着那些纱布和药瓶,眉头紧锁,眼神困惑。“这不是我们的东西。”他肯定地说,

“馆里用的消毒和防腐药剂都有固定采购,不是这种包装……这味道……”他凑近闻了闻,

脸色微变。“……有点像……某种违禁的麻醉剂或者防腐剂?

但又不太一样……”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和一丝新的忧虑。

灵异事件尚未平息,这殡仪馆里,似乎还混进了属于活人的、不干净的东西。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万籁俱寂。殡仪馆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宁静中,

连那些常驻的阴间听众似乎也消停了。突然!!“哐当!!哗啦啦——!

”一阵尖锐的金属罐子被踢翻滚动的声音,猛地从后院方向传来,打破了死寂!紧接着,

是老郝那中气十足的、在寂静夜里如同炸雷般的暴喝: “什么人?!

”小周和梁德寿都被惊醒了,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只见老郝的身影如同猎豹般向后院窜去,

手里已经握住了那根特制的顶端包钢保安棍。后院月光惨白,树影幢幢。

老郝设下的简易警报线被触发了,几个空罐头盒散落一地。一个黑影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机关,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身手矫健地翻过后院的矮墙,

消失在黑暗中。老郝没有深追,他警惕地站在原地,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

确认没有其他同伙。梁德寿和小周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看着被踢翻的罐头和矮墙上留下的半个泥脚印,脸色煞白。“是……是小偷?

”小周声音发抖。老郝蹲下身,检查着黑影刚才摔倒的地方,从泥土里捡起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用不锈钢制作的物件,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个专门用于抽吸液体,

带有细长针头的特制注射器。注射器是空的,但针尖和管壁上,

残留着些许尚未完全干涸暗红粘稠的液体。老郝把它拿到鼻子前闻了闻,

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不是小偷。”他站起身,

声音低沉而肯定,“他们在找东西。或者……藏东西。”他看向梁德寿和小周,

一字一顿地说:“这些人,是冲尸体来的。”一股比鬼魂带来的寒意更加真切,

更加肮脏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小周和梁德寿。殡仪馆的暗处,不仅游荡着爱听相声的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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