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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九百九十九滴眼泪

文刀刘 著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叫做《九千九百九十九滴眼泪是作者文刀刘的小主角为李明七李望本书精彩片段:人们塘边寨有三尊一尊是池里的龙受着香火;一尊是岸边的树享着供奉;还有一是后山钻洞的哑承着风霜与怜——那哑就是一九八八年的那个秋稻谷的气味和泥土的腥气混在一成了我记忆里最后一股属于“家”的味刘苗在屋后晾好最后一件衣转过身对我“啊”了几手指向薄刀地包的方又弯曲手在空中比划出豆角的形我蹲在墙角磨镰抬起点了点我看懂...

主角:李明七,李望川   更新:2025-10-29 20:2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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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说,塘边寨有三尊神。

一尊是池里的龙神,受着香火;一尊是岸边的树神,享着供奉;还有一尊,是后山钻洞的哑巴,承着风霜与怜悯。

——那哑巴,就是我。

一九八八年的那个秋天,稻谷的气味和泥土的腥气混在一起,成了我记忆里最后一股属于“家”的味道。

娘,刘苗姑,在屋后晾好最后一件衣服,转过身对我“啊”了几声,手指向薄刀地包的方向,又弯曲手指,在空中比划出豆角的形状。

我蹲在墙角磨镰刀,抬起头,点了点头。

我看懂了。

她是说,地里的豆角熟了,她去摘些回来,晚上炒腊肉。

她背上那个洗得发白的麻袋,身影掠过家门口那棚金竹林投下的巨大阴影,站在路的转角处,看看天池,然后转向房后边的小路,一步一步,走进了薄刀地包山脚的绿色里。

像一滴水,汇进了河里。

就再也没回来。

这个画面,在我后来快西十年的日子里,重复了上万遍。

每一遍,我都想冲过去,拉住她的衣角。

可我每次都被定在原地,我真的是个聋哑人,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家在寨子东头最后一列瓦房的最后一栋。

推开门,走不了一百步,就是天池。

池水碧波荡漾,老人们说水里住着龙神。

池边那棵万年青树,谁也说不清年纪,枝叶能遮住半亩地的阴凉。

逢年过节,寨里的人都来这里“摆饭”,烧起的香火青烟袅袅,能把寨子罩住。

可自从娘不见了,我再看着那香火,就觉得那烟是冷的,首往骨头缝里钻。

寨里人帮忙找了几天,田里、地里、山上,连个影都没看到。

后来,他们的目光就都投向了那些洞。

我蹲在自家门槛上,能看到他们聚在一起,嘴唇快速开合,手指指向后山那些黑黢黢的方向,脸上是猜测和恐惧。

有人目光瞟向蹲在另一边、闷头抽烟的我爹李明七。

这个从瓦厂坳来的上门女婿,自从大哥成家分开过后,脊梁骨就像被抽掉了一截。

此刻,他整个人缩着,像一尊正在风干的泥塑。

第七天,我找来家里所有的麻索。

我要下洞。

下那个离我家最近、也最邪门的“狗落洞”。

那洞就在一块长方形耕地的正中间,去薄刀地包放牛的都得经过那儿。

洞口露着天,像张吃人的大嘴。

山洪下来的时候,黄泥汤子吼叫着灌进去,连大树杈子都能吞没。

刚出生不熟悉地形的小牛小马,很容易玩着玩着就掉进去了。

他们都怕它,说那是山神贪吃的嘴。

我不怕。

我甚至觉得,如果娘真被这天地吞了,那这“狗落洞”,就是离我家最近、最贪吃的一张嘴。

我得下去看看。

邻居阿叔帮我捆绳子,一头拴在洞口那棵歪脖子漆树上,另一头死死缠在我腰上。

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只重重拍了拍我肩膀,然后指着深不见底的洞口,又指了指绳子,双手做出一个剧烈摇晃的动作,最后指指他自己的胸口,再指指上面。

我明白,他是说:有危险就晃绳子,我们在上面拉你上来!

我点了下头,最后看了一眼百米外我家安静的屋顶,转身,滑进了黑暗里。

那黑暗是活的,又湿又冷,带着烂叶子和土腥气。

我嘴咬住手电筒,光柱往下打,像根脆弱的针,想扎透这厚厚的黑布。

光能照到的地方,洞壁湿漉漉的,长满了滑腻的苔藓,上面全是洪水留下来的划痕。

顶上有水珠滴下来,砸在我的额头、脖颈,那冰冷的触感和溅开的水珠,成了我感知这片死寂的唯一方式。

一种低频的震动,如同这大山沉默的心跳,通过紧贴岩石的身体传来。

我一点点往下放绳子,身子悬空,在黑暗里慢慢转圈。

不知道下了多深,光突然照到了底,那里堆着些白花花的东西。

是骨头,牛马的骨头。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电光疯了一样在那堆白骨里扫。

没有,没有娘的影子。

我松了口气,可紧接着,更大的空落像水一样淹了过来。

就在光晕的边上,我好像看到了一个背影,穿着娘的蓝布衣裳,背着麻袋,正弯着腰在地里摸索。

豆角!

是娘在摘豆角!

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动作,我想喊她,可嘴里只有气流在窜动。

我拼命扭动身体,想让光稳住。

那背影好像听到了动静,慢慢地,慢慢地转了过来……没有脸。

只有一团模糊的、柔和的光,像冬天糊了窗纸的窗户后面透出的灯亮。

是娘!

肯定是娘!

我激动地想荡过去,可腰上的绳子猛地一紧,到头了。

我像只被拴住的蚂蚱,吊在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

脚底下,是更深的黑,吹上来阴冷的风,那风掠过皮肤,带走最后一点温度。

当我被洞口的乡亲们七手八脚拉上来时,太阳快要沉到山后面去了,最后的余光把天池的水面染得一片血红。

神树那巨大的影子斜压过来,像一只黑色的巴掌,彻底捂住了“狗落洞”的嘴。

第一次,我啥也没找到。

乡邻们帮我解下满是泥浆的绳子,看着我的眼神复杂,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个沉重的摇头,和一声我“听”不见、但能“看”懂的叹息。

我收拾好绳子,回头望。

夕阳给整个薄刀地包镶了一道金边,那上面,还有“双胞洞”,还有无数个黑黢黢的洞口,像无数只眼睛,也在看着我。

我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往后几十年,寨子里的瓦房会变成砖楼,吵吵闹闹的放牛坡会变得安静,年轻人会沿着山洪冲出的路,跑到山外面去。

而我,李望川,会从二十岁,找到三十岁,找到西十岁,找到五十岁。

他们都用动作表示我疯了,为一个说不定早就没了的人,赔上一辈子。

他们不懂。

我找的,不是娘。

我是这塘边寨的第三尊神,不言不语,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到,只用一辈子,去寻找这吞没了至亲的天地,讨一条我娘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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