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发布会现场的灯光，亮得有些刺眼。
麻小雀站在签约台的侧后方，看着台上那个被称为“投资界点金手”的男人——苏瑾言。
他正从容不迫地回答着记者提问，语调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然而，台下所有媒体的镜头，却有超过一半，似有若无地扫向她的方向。
她知道他们在拍什么。
不是在拍她刚刚创立的“雀语”科技，也不是在拍她身上这套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
他们在拍的，是“麻秋秋的女儿”。
“下面，有请‘雀语’科技创始人，麻小雀女士上台，与苏总共同签署投资意向书。”
主持人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麻小雀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出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迈步上台。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些审视与怀疑的目光上。
她走到台中央，与苏瑾言礼节性地握了握手。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一触即分，带着商人特有的礼貌与疏离。
“麻总，久仰。”
他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会场，低沉悦耳。
“苏总，幸会。”
她微笑回应，目光坦然。
就在她准备在投资协议上签下自己名字的前一秒，一个尖锐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现场的和谐。
“请等一下！”
台下，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记者站了起来，手中没有话筒，声音却足以让前排的人听清。
“麻小雀女士，据我所知，您的母亲——那位著名的‘麻雀女王’麻秋秋女士，当年也是凭借与金氏、凤氏等豪门继承人的特殊关系，才得以完成资本的原始积累。
请问，您今天获得苏总的青睐，是否也沿袭了您母亲的‘传统’呢？”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所有的镜头瞬间全部聚焦在麻小雀脸上，捕捉着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挑衅、鄙夷、看好戏的目光，从西面八方射来。
就连身旁的苏瑾言，也微微侧目，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承）空气仿佛凝固了。
麻小雀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发白。
又来了。
无论她多么努力，取得怎样的成就，永远都摆脱不了“麻秋秋的女儿”这个标签，以及随之而来的、关于母亲那段被恶意揣测的过往的质疑。
她看着那个记者，对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她认识他，王哲，一个以挖掘豪门秘辛、言辞刻薄著称的八卦记者。
短暂的死寂中，无数念头在她脑中飞转。
愤怒？
反驳？
还是苍白地解释？
不。
那不是她的风格。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麻小雀忽然笑了。
那不是被冒犯后的怒笑，而是一种带着几分怜悯和嘲讽的轻笑。
她将手中的签字笔轻轻放在桌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王记者，是吧？”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会场，听不出一丝怒气，“在回答你这个充满恶意假设的问题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段数据。”
她说着，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拿出一个轻薄的便携投影器，对着身后的白色背景墙轻轻一按。
唰——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和数据流开始飞速滚动。
“这是过去三个月，网络上所有提及我母亲与我本人，并关联‘资本’、‘上位’等关键词的舆论传播路径分析。”
麻小雀的声音冷静得像是在做学术报告，“通过节点分析和语义追踪，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负面言论，其源头都指向三个核心水军群组。”
她手指轻点，画面切换成一张关系图谱，几个用红色标记出的ID异常醒目。
“而这三个群组的资金往来……”她再次操作，调出几张打了部分马赛克的转账截图，“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海外空壳公司。
王记者，需要我把这个公司的注册信息，以及它背后实际控制人的名字，也一起投影出来吗？”
王记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全场寂静无声，只有相机快门的声音响得更密集了。
谁也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优雅漂亮的年轻女总裁，反击的方式如此硬核、如此首接！
她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而是用最冰冷的技术和数据，首接把对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转）麻小雀收起投影器，目光重新落回面如死灰的王记者身上，语气依旧平静：“至于你问题里提到的‘传统’……我想，我母亲教给我最宝贵的传统，就是面对构陷和污蔑时，不要哭哭啼啼，而是要学会用对方听得懂的语言，让他闭嘴。”
她顿了顿，环视全场，目光最终与身旁的苏瑾言对上。
他依旧那副沉稳的模样，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欣赏？
“现在，”麻小雀重新拿起那支笔，语气轻松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可以继续签约了吗？”
她利落地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锋锐利，一如她方才的反击。
发布会在一片微妙而热烈的气氛中结束。
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新闻的头条，绝不会是苏氏资本的投资，而是麻秋秋之女这番石破天惊的亮相。
后台休息室。
麻小雀轻轻吐出一口气，卸下刚才武装起来的强势，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很漂亮的反击。”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到苏瑾言端着两杯香槟走了过来，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谢谢。”
她接过，与他轻轻碰杯，“希望没有给苏总的发布会带来麻烦。”
“恰恰相反。”
苏瑾言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你让这场发布会的效果超出了预期。
不过，你似乎惹了点小麻烦。”
他示意了一下她的手机。
麻小雀点亮屏幕，发现收到了一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雀，你不该回来。
更不该，招惹苏瑾言。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条短信……是谁？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机，试图从这简短的文字里分析出更多信息。
“需要帮忙吗？”
苏瑾言的声音很近。
麻小雀猛地回过神，迅速收敛了情绪，将手机屏幕按灭，抬头时己恢复冷静：“不必，一点私事而己。”
苏瑾言没有追问，只是看着她，那目光似乎能穿透她故作镇定的外壳。
“麻小雀，”他忽然叫她的全名，语气有些微妙，“你和你母亲，很不一样。”
麻小雀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哦？
苏总认识我母亲？”
“商业传奇，谁人不晓。”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但眼神却仿佛透过她，在看某个遥远的影子，“她像一团火，温暖，也灼人。
而你……”他微微倾身，距离拉近，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隐约可闻。
“你像一块冰，冷静，也能给予致命一击。”
（合）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
“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一个带着几分戏谑和慵懒的声音传来。
麻小雀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衬衫、容貌极其俊美的男人倚在门框上。
他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一双桃花眼在她和苏瑾言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苏瑾言身上，带着明显的挑衅。
“凤司宸？”
苏瑾言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语气冷淡，“没人教过你敲门吗？”
“敲什么门？
我又不是来找你的。”
凤司宸嗤笑一声，目光转向麻小雀，瞬间变得笑意盈盈，还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兴趣，“我是专程来认识一下，这位刚刚大放异彩的‘小麻雀’……哦不，麻总的。”
他走上前，无视苏瑾言瞬间冷下来的气场，向麻小雀伸出手：“凤司宸。
幸会。”
凤司宸……凤夜的儿子！
麻小雀看着他伸出的手，以及那双与记忆中某张旧照片上凤夜极为相似的、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心中波澜骤起。
苏瑾言，金映明商业帝国的继承人。
凤司宸，凤夜之子。
这两个代表着父辈最核心恩怨与纠葛的男人，竟然在她回国的第一天，就以这种方式，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她伸出手，与凤司宸轻轻一握，语气平静无波：“麻小雀。
幸会。”
凤司宸握住她的手，却没有立刻松开，反而微微用力，将她拉近了一点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说：“你知道吗？
你刚才在台上冷静分析数据的样子……”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她身旁面色冰寒的苏瑾言，一字一句道：“像极了某个人年轻的时候。”
第一章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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