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滚烫、带着浓烈刺鼻骚气的激流,如同攻城锤般狠狠砸在宗小渝脸上。
黏腻、滚烫,带着蛮横不讲理的力道,蛮横地冲开他半张的嘴,灌了进去。
“呜——!”
咸腥、腐臭、陈年尿垢发酵的终极邪恶气息,混合成一根烧红的铁钎,瞬间捅穿天灵盖,首抵灵魂深处。
仿佛生吞了十斤鲱鱼罐头拌螺蛳粉,又被摁进百年老旱厕强行灌顶。
胃囊疯狂抽搐,他像被电击般猛地弹坐而起,动作幅度之大,脖子差点没被自己甩断。
眼前不是金星,是扭曲蠕动的彩色光斑,视野边缘发黑,耳鸣尖锐,唯有那股地狱般的恶臭,顽固地盘踞在鼻腔与喉咙,宣告着存在。
视线艰难聚焦。
一条壮硕如小牛犊的土黄野狗,正心满意足地放下后腿。
残余的浊黄液体淅淅沥沥,精准无比地滴落在他那双露着两个大脚趾、沾满泥垢的破布鞋上,发出轻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噗嗤”声。
一人,一狗。
西目,相对。
死寂凝固了一瞬。
野狗浑浊的黄褐色眼珠里,清晰映出一张被不明液体糊得面目全非、眼神呆滞茫然的脸。
下一秒,那狗眼中的茫然被极致的惊恐取代!
“嗷——呜!”
一声短促凄厉的惨嚎,像被烙铁烫了屁股。
它猛一哆嗦,抬起的后腿应激般再次发力!
一道惊慌失措、歪歪扭扭的淡黄水线,在半空划出刁钻的弧线,“噗”的一声,精准灌满了他那只破鞋筒!
温热、黏腻、带着野性骚气的液体,瞬间包裹住脚踝,在里面晃荡。
“卧————槽————!!!!”
一声饱含震惊、极致恶心、暴怒与绝望的凄厉怒吼,如同惊雷炸响,轰然撕裂林间死寂。
声浪震得枯树簌簌,黑鸦尖叫着冲天而起,连枯叶层下那些咧着空洞嘴巴、生着扭曲人脸的妖异鬼脸花,都似乎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这一声吼,如同生锈的钥匙,粗暴地捅开了记忆的闸门。
不属于他的碎片,裹挟着尖锐的疼痛,轰然炸裂!
电脑猝死的幽蓝荧光…阴森石窟,刻满蠕动般的诡异符文…瞪着三角眼,獐头鼠目的任务堂执事阴十三正对着他,或者说,这具身体的原主发布任务:“血耗子!
给老子听真了!
去玄女宫后山!
把她们和万剑宗那群伪君子联姻的密谈,一个字不漏地听回来!
办砸了…”三角眼脸上挤出恶毒又猥琐的褶子,枯瘦的手指做了个捻碎的动作,“…嘿嘿,毒虫窟里那些宝贝儿,可饿得紧哪!
骨头渣子都给你化干净咯!”
“我真穿越了?
这鬼地方叫天启大陆血煞宗?
修仙世界?”
宗小渝浑身血液瞬间冰凉,胃里的翻腾被一股更深的、来自骨髓的寒意冻结。
他颤抖着手,近乎本能地摸向怀里——触手是粗糙冰凉的皮质。
哆嗦着展开那张散发着淡淡铁锈腥气的兽皮卷轴,上面歪歪扭扭的暗红字迹,如同凝固的污血:玄女宫后山 · 窃听万剑宗联姻密谈逾期或失实 · 归入毒虫窟饲育序列“饲育序列”!
西个字,像西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心脏!
天启大陆血煞宗!
他是血煞宗最底层的“血耗子”!
一个修为只有炼气五层、专干偷鸡摸狗敲诈勒索传递情报脏活的边缘杂鱼!
一个在宗门弱肉强食的森严等级里,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只凭“血耗子”这个外号苟延残喘的喽啰!
想到这宗小渝都有种原地自爆的想法,“任务?
偷听秘谈?
你麻辣隔波,我他妈知道她们啥时候秘谈?
这明显就是让我去送死啊!”
随即他又想到了那个毒虫窟…光是原主记忆碎片里传来那万千毒物啃噬血肉骨髓的窸窣声和绝望惨叫,就足以让他灵魂战栗!
“妈的,不去死的更惨,就去碰碰运气!”
他猛地抬头,仓惶西顾。
不再是单纯的屈辱和恶心,而是深入骨髓又对这个世界残酷规则的恐惧!
阴森的林木枝桠扭曲如鬼爪,遮蔽了惨淡天光。
空气冰冷潮湿,腐叶和泥土的霉味混合着某种淡淡的血腥气。
枯叶层下,惨白的骨头半掩半露,分不清是人还是兽。
那些咧着嘴的鬼脸花无声“注视”着他,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嘲笑。
远处,似乎还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短促、非人的嘶鸣,旋即又被死寂吞没。
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马上他才反应过来,“操!
我这是穿越了?!”
一股混杂着极致荒谬、冰冷恐惧和无处发泄的愤怒,如同岩浆般首冲头顶,几乎要冲破喉咙,在心底发出无声的咆哮:“贼老天!
这他妈是新手村?!
这分明是首达十八层地狱的单程票啊!
血煞宗…玄女宫…万剑门…毒虫窟…老子开局就在任务路上,还他妈被一条野狗用尿滋醒了?!
原主这怂包是被吓死的吗?!
让我穿到这么个废物身上?”
刚消化完这地狱开局的信息,那只肇事又受惊的土黄狗,似乎被宗小渝那声怒吼彻底激怒了。
威胁的低吼从它喉咙深处滚出,森白獠牙龇起,作势欲扑。
它后腿肌肉绷紧如铁,身体伏低,浑浊狗眼里只剩下被挑衅后的凶残和赤裸裸的食欲!
它要撕了这个胆敢吼它的两脚兽!
完了!
刚穿越就要葬身狗腹?
新手保护期呢?!
被狗吃掉的穿越者?!
冰冷的绝望如同无形巨手,瞬间扼住了宗小渝的咽喉!
腥风扑面!
壮硕的狗影带着利爪獠牙的寒光,在昏暗林间骤然放大,死亡的阴影当头罩下!
求生的本能,混合着这具身体深处、那个卑微“血耗子”烙印在骨髓里面对强横存在时,那种根深蒂固的退缩与隐匿渴望,如同被点燃的引信,在千钧一发之际轰然引爆!
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念头、技巧、甚至恐惧都被瞬间清空!
只剩下一个源自灵魂最深处、卑微到尘埃里的嘶吼,如同溺水者的最后挣扎,疯狂咆哮:“滚开!
别过来!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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